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搶購家鄉 

田寮洋在我的家鄉--貢寮鄉。

幾年前,家鄉拔光了反核四的旗幟後,新聞愈來愈少了。

上次看到貢寮的新聞,是一隻日本丹頂鶴飛落在田寮洋的意外消息。由於牠平安地在那裡棲息,一個月後才飛離,田寮洋因此讓人有印象。

再次看到田寮洋的新聞,知道那裡的田地即將被徵收。就在那隻丹頂鶴棲息的地方,政府計畫要蓋旅館和宅住。

鄉的土地,徵購不斷呀!

至少最近一次,是不久前,我回老家時遇到難得登門的親戚,他來商量是否要賣掉還剩一小塊的共有田地,有人岀價要買去「倒廢土」

更早以前,我就知道地賣掉以後的樣子。印象中,有一天,推土機和怪手突然出現在家門口,我們都不知道為何,看著大卡車將我們家的菜園和芭樂園載走,將有著一大片金棗園、橘子和芭樂園的山坡地挖走,也將我們在那裡面的樂園一起挖走。

聽說是有錢的台北人來買地,要蓋房子!可是,沒有人來蓋房子。被挖開的山坡地重新長草,一直長到像荒地的樣子即使看不岀當初的挖痕,已不再恢復原來的樣子,而那原來的親近小路

過幾年,政府派人來徵收土地,一大片散佈著好幾個村落的田地山地都被徵收。有一段時間裡,每次從外地回家,我感覺著鄰居一戶一戶悄悄搬離的空虛感。大家散去,對於他們的印像,都靜止不動了。

大批的怪手和推土機又出現,站在老家門口,看著馬路對面的田舍都被剷除填平,一根根的水泥樁插入地裡,尖銳的鐵絲網纏繞成圍籬,四處掛著「核電廠預定地」的警示標語,原來那些熟悉的角落再也無法靠近。每次我回澳底老家,沿著圍籬的新路的途中往禁地望去,彷彿看著我認識這個世界的初始印象,變成模型似地擺在那裡。 

至少三十年過去了,圍籬內的核能電廠還在蓋呀! 

家鄉的土地似乎因此變的沒有價值?後來,我家附近又有一座山被買走,當我意外發現原來美麗的綠色山林已經變成一座黃土山時,心裡感到十分的惋惜,他們怎麼有辦法在那裡蓋高爾夫球場?後來聽說被拍賣給要蓋別墅的,然而,幾十年過去,這座被挖走的山,產權在生意人轉手之間,還是一片荒涼呀!

我們的鄉親賣掉土地,我們的鄉公所也向核電廠拿了龐大的回饋補助金,那麼,這麼多年來,我們的家鄉繁榮了?

回家,我只是在路邊的一根站牌上下車,那麼,原來那個有售票口的候車站?

我的鄰居興阿伯六十歲過世前,正好聽到核四廠要停建的新聞,他跟鄉民一起去街頭遊行反核多年之後,這個消息似乎讓他很放心地離開人世。但是,對他而言,後來轉變怎樣了,那也不重要了。 

興阿伯的家和田地都消失在圍離內,沒有田地耕作以後,他在田裡能幹的身手只能四處做零工。有一段時間,家鄉的海岸線走私盛行,港邊的漁船裡還可以發現走私菸酒的殘駭。他悄悄地當雇工,去海邊扛走私貨,那個在暗夜裡討生活,曾讓他帶著手銬,暴露在電視的螢光幕前。

他的兒子和我是小學同窗,我記得在他們家的院子裡有許多玩樂。遷家之後,十幾歲的他,國一才讀完就早早闖進社會,後來,聽說他進了牢籠裡,後來,又知道他在當兵前夕意外地離開人間,對他的印象,始終是那孩子樣。

其他幾個孩子也都早早離鄉進了工廠,他的太太常去看他們,兒子在都市成家後,她搬去照顧孫子。他們偶而回來探望興阿伯,不過對於他們的存在,似乎我的印象愈來愈陌生。

興阿伯留下一小塊沒被徵收的田地在圍籬邊,既不能耕作,除了種菜,不能他用後就荒著,後來長岀許多野薑花,每當秋天盛開著白色的花朵,就像插滿鄉里的白色反核旗幟醒目,搖曳希望。當巨大的煙囪在圍籬內築到高聳的天際時,插在圍籬上和路邊的白色旗幟像花開後的枯萎消逝,然而,在秋天裡回家,我看到一大片白色野薑花依然在圍籬外盛開,偶而會想起以前興阿伯一個人在家的身影。

最近常聽到「若政府徵收土地不力,恐不利外資投入,會嚴重影響經濟發展!」想起幾以前常聽到「核四廠若不蓋,供電不足,那麼國家經濟發展一定受限!」幾十年過去,那些官商為強調「既定政策」重要性的句法似乎沒變!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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