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oodcut 65*45cm 2011
woodcut 65*45cm 2011
woodcut 65×44㎝ 2011
woodcuts 125*92cm*3 2011
不一樣的凝視
我還無法清楚仰望那座山頭的脈絡,
哪
我低頭看看路邊一棵小樹的堅決樣。
我更無法捕捉住山頭上墬飾的雲朵,
但
我卻一直凝視著水池裡波紋的笑容。
2008-11-23
woodblock 126*92cm 2011
心中的小港口
十年前的夏天,我結束在巴黎國際藝術村一年的居留,直到離開巴黎的前夕,我仍舊習慣在傍晚時分走出我的工作室。我若不是往左邊走到熱鬧的Rue de Rivoli閒逛,不然,就是往右手邊的巷口過街沿著塞納河邊散步,習慣的路線總是穿過西提島上的聖母院到左岸,每次來回總得繞過好幾座橋。
有一天傍晚,我經過Pont d'art,橋上總是有一些異國情調的氣氛,我停下腳步靠著鐵欄杆,站在那座木板橋面上,比平常多看幾眼傍晚在河面上的風景,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十法郎的銅板,然後往河面上扔去,心裡想:「若十年後,我還在畫畫,那麼,我將再來重遊巴黎!」。可是,十年的光陰轉眼之間過的很快,雖然我依然做同樣的事,卻未曾再搭機出遠門。
每次我搭車從高速公路離開台北,總會望幾眼正在機場上空起落的飛機,偶而會想起那個願望來,當然出國見見世面是一件好事,不過,回頭還能清晰地想起在國外的見聞時,似乎那時就覺得需要好好待在一個地方做好一樣事,所以現在感覺起來,出國對我而言似乎顯得不再像以前那麼重要了。
我記得出國前,我的圖畫裡大都是人形當主角,雖然有點變形奇怪,但眼臉還算清楚。後來在異鄉短期居留期間所製作的圖畫裡,不管以東方人或西方人的面目出現都覺得不自在,自然而然地就變成臉孔模糊的樣子,回來以後,人影反而不知不覺地消失在圖畫裡。
woodblock print 126*92cm 2011
work on paper 21*15cm 2011
ink on paper 21*15cm 2011
ink on paper 30*21cm *2 2011
woodblock print 71*41cm 2011
drawing on paper 28*21cm 2011
woodblock print 70*40cm 2010
ink on paper 29*21cm 2010
woodblock print 70*45cm 2010
woodblock print 60*45cm 2010
ink on paper 19*15cm 2010
watercolor on paper 23*31cm 2010
woodblock print 32*29cm 2010
woodblock print 22*19cm 2010
梔子花
幾年前的一個夏天,我在北投的住所遭白蟻入侵,面對這個意外的災難,心裡悔恨交加,除了讓我瘋狂地翻箱倒櫃搶救,也清理了許多陳年舊物。
從許多被啃食破爛的紙箱裡,翻到一本唸美術系時寫過的日記本,頓時,我蹲下來,回顧似地看著那些再也無法保留的字跡,心裡遺憾著,不過,卻意外發現一張摺疊的紙條夾在裡面。那張十二行紅色格子的信紙裡,我看到用黑色筆寫的幾行字,並且畫了一朵梔子花。然而,我忽然想起這張遺忘很久的信,那是在外島服役時寫的,一封沒寄出去,也沒寫完的信。後來搬家,那張信紙又消失不見了,我也忘了寫些甚麼,但還記得畫在信紙上的花樣。
我發覺梔子花的存在,是在小島服役的第二個春天。一個天色漸亮的清晨,一如往常,望著太陽從海平面升起,我走出衛兵哨所,吸著令人清醒的空氣,突然,我看到許多白色的梔子花,長在我的腳邊,在哨所四周!站在山腰上望著半個島嶼,除了沙丘,也看不到樹,稜線上起伏的小山頭,儘是裂開紅土的茅草坡,石頭裸露在山頂,梔子花卻也長在其中!第一次看到六瓣一朵的奇特花樣時,心裡感到莫名驚喜。
坑道裡有上百人,彼此不同的階級和來歷,磨合之中,能有個安適的角落?那麼,那處單人哨所,彷彿是我能獨處,安靜片刻的地方。我每次走出坑道,往山背後的小徑走去站哨,心頭感到暫時鬆脫,無論白天或在漆黑的深夜,都不覺得厭煩或孤單。站在高地,白天望著大海,才能讓我的腦袋自由伸展一下,在沒有半點燈火的黑夜裡,只有風聲和茫茫的海潮聲留在耳邊,但是腦袋裡好像開著燈,如此讓我感到自在一點,也只有那樣,才有「思念」這個東西。
山背迎風,所以梔子花長不高,而得以低矮的蔓藤姿態攀爬在地?在白天的哨所旁,我蹲下來仔細看看梔子花,並且畫在從煙盒撕下的紙片上。後來,我描畫在那張信紙裡,想對著模糊的形影寫幾個字,寄去遠方!
儘管我記著這花樣,卻想不起來有曾聞過這種花味的記憶。也許是海風將梔子花開的香味吹散了,也許是春天裡的冷風撲鼻,使我聞不到花味?
直到去年的春天,我彷彿是第一次聞到梔子花的味道。在北投住了許久,我偶而會爬上丹鳳山,站在山腰上的一塊巨石上吹風,望著關渡平原的落日,或看看山腳下我居住的城市夜景。那一次,我在四月天裡的傍晚走上山腰,突然聞到一種陌生的花香,撲鼻的清香氣味吸引我往幽暗的樹林裡探頭,我真訝異,原來這山頭也長了許多白色梔子花!看到這花樣時的熟悉感,令我想起曾經在信紙上畫過的梔子花,心頭忽然感到歡喜。
即使我退伍回來,開始另一段唸美術系的生活,可是我常常夢見自己又回去小島當兵,夢裡的場景總是在那住了一年九個月的坑道。那不是懷念,而是每次都從夢裡驚醒,好多年之後,我才解除這個夢境。然而,在我的生活裡,似乎再也沒見過這種白色的梔子花。
不過,奇妙的是,不久前,我收到當年在坑道裡帶隊的長官來信,他們大概透過網路搜尋找到我這裡,但是,在多年之後,突然看到這些連絡相聚的訊息時,我並沒有心動,也不想回信。那些久遠的往事,就原裝地留在那裡,所以,我也不想跟他們一起回顧當初,或是知道那小島變成怎樣。
記憶隨著時空在變形,但是,白色的梔子花依然開在島上的春天裡。對我而言,若還有回味,那麼,就像偶而爬上丹鳳山,聞到春天梔子花開的香味時,我也會想起自己一個人在哨所畫梔子花想要寄去遠方。
2010-07-22
watercolor on paper 38*27cm 201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