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前分類:龍眼樹下 (4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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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廣播的里長

我住在大屯山腳下已經好多年了,靠近復興高中這邊是個不錯而安靜的社區,可是自從里長裝設了廣播系統之後,最近幾個月感覺廣播次數頻繁,我不知道誰賦予里長權利對全里做政令宣傳或報告大小消息。白天已有復興高中和義方小學的校務廣播,現在里長辦公室也加入廣播行列。白天不定時廣播,晚上八、九點仍然廣播,里長大概以為大家下班回來,這時廣播比較有效吧!通常在廣播之前,播放一段台語歌,而且老是同一首,也許他自己喜歡聽那首歌,想跟大家分享吧! 

里長報告什麼呢?停水、停電,這種消息,電視新聞、報紙每天不斷地報導,還會收到水電公司的通知單,還需要他日夜廣播嗎?里長辦公室舉辦招待出遊或節日娛樂活動,看到傳單牢牢地貼在許多人家的門牆上,至今仍未撕去,還需要日夜廣播嗎?有一天晚上,已經超過活動預定開始的時間,他臨時廣播要大家趕快去里活動中心參加。像端午節晚會,事先已經到處貼節目單,他還日夜重複廣播,效果如何呢?一場路邊搭棚、花大錢的低俗歌舞秀和卡拉OK,場面冷清。那些擴音器,裝設在密集的住宅區內的街燈、電線桿上,喇叭甚至對著人家的窗口大聲廣播。

我曾經打過電話給里長,他說我的建議很好,但是如不廣播也會被里民怨。我感覺他拿麥克風好像上了癮,深怕不廣播就沒人知道他在做事的樣子。那天中午又聽到他在報告好消息,他先用粗獷的華語講一遍,接著再用台語複誦一遍,晚上剛吃飽飯,又響起擴音器重複一遍,但是整條大街都插滿了「北投花車藝術節」的宣傳旗幟了,還需要再大力地廣播嗎?所以我打電話去市政府探問這種狀況,才知道設廣播系統是各里長的意思,而且這一、二年來各地普遍都裝設,他也曾接到同樣的抱怨電話。

我不知道政府根據什麼法律讓里長來申設廣播系統。如有法律根據,應該就有一套使用管理辦法,不然,表面上是便民,實際上若無節制地使用,只是方便里長而已。這樣隨興廣播,就變成妨礙公共安寧,便是擾民。我曾向住在不同區域的朋友打聽,里長使用廣播的情況不一,有的很少聽到,可見這完全視里長喜好而定。

街頭廣播系統既然是公器,很難界定是否是噪音,當然影響到公共安寧,那麼是否要制定使用廣播器的規範呢?我主觀地認為廣播器最好備而不用,除非在很緊急的時候,像有天災人禍發生才使用。更何況這裡不是共產國家,也不是落後地區,如果里長每天都有這麼多重要的事透過廣播器報告,那麼區長、甚至市長,他們比里長有更多更重要的事,是否也必須裝廣播器向所有角落的市民廣播呢?

已進入電子化服務的政府機關,卻讓里長使用最落伍的廣播方式服務民眾,有時走在大街上突然聽到廣播聲,好像回到童年的鄉下,村長或鄉長透過麥克風將事情通告不識字的村民。

我不是只圖自己的安寧而發牢騷,而是看到街頭四處掛著廣播喇叭,不是一個進步國家的象徵。


2002 
 

附記:  

寫這篇文章發點牢騷,除了寄給朋友看之外,也寄到公務單位,算是陳情吧!不過沒人理就是了。最後,我試著投到報社去,這種苦惱也許其他地方也有,沒想到隔天就發現文章刊登出來,更意外的是,當天晚間新聞竟然有這則新聞報導,可能是記者看到這篇文章感到有趣,所以就找到這地方來採訪,我在電視上看到里長被記者詢問的畫面真有趣。

在我長期受到里長廣播的干擾之後,看這個結果,心裡自然感到高興。里長收斂一個暑假後,年底的選舉又來了,他私自將同黨候選人的競選歌曲變成他的廣播前奏曲,不定時地放送,直到那位議員在選前被槍殺身亡之後才停止。

里長積極努力地廣播服務想要連任,雖然我沒有投票權,不過,選舉結束後,我的鄰居興沖沖地回來告訴我「里長換人做啦!」。

現在,這位新任的里長很少廣播,這樣使我的日子過的安靜,讓我感到自在。不過,我常常在早晨的學校升旗典禮時分,從樂隊演奏激昂的進行曲聲中驚醒。

2002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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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飛的夢

我不知為何還會夢到再回去上小學,是澳底國小,我碰到許多熟面孔,都是昔日的同窗,大家的面貌仍然停留在幾年前的印象。學校的樣子仍然沒有變,我由學校後門附近的田埂路去上學,途中看到一個賣蔥油餅的攤位,才突然想起早餐還未吃,我走近攤位。老闆正在桿麵皮,她是一個中年婦人,看起來很有氣質。她以一種熟悉的眼光看著我走過來,臉笑著對我說:「我看過你的書,你的文章寫得很好!」一副很肯定的樣子,我搖著頭,不知怎麼回答,「我不是作家,也沒寫過什麼文章發表,怎麼會有這種事,是不是認錯人了?」我確定旁邊沒有其他人,心裡納悶著想。沒再仔細問她,然後買了一份蔥油餅邊走邊吃。

走到校門口,遇到三個同窗,他們正朝著學校大門口走出來,他們不是忙著上班,怎麼有空來上學,還來不及開口問,其中一個大聲喊著:「老師沒來,不用去了!」「老師是誰?」我好奇地問,「是個新來的女老師,還不知道姓名。」阿財說。「幾歲?」我又問。「大概40歲左右吧,年紀跟我們差不多!」我開始想像老師的模樣,然後跟他們一起離開。兩捲圖畫夾在我兩腋下行走,有一點跟不上他們的腳步,我的同學幫我拿其中一捲。我們走到街上,在一個街角的走廊等車,那時清晨天未亮,月光斜照進騎廊裡。不久,一輛巴士停靠過來,車上沒有其他乘客,他們都搭那班車離去。

後來,我一個人搭上藍色車廂,有白色條紋的舊式普通火車。經過貢寮、福隆之間,我專心看著車窗外的朦朧的清晨。一會兒,回頭發現我的座椅靠走道對面,坐著一個臉上留著鬍渣的年輕男子,我認得出來,他是國小同學阿祥的弟弟,看他面無表情地坐在我對面,似乎不記得我了,不過,當我說出他哥哥的名字時,從顯得驚訝,但是他搖著頭,不太想講話的樣子,他只是低頭嘆口氣說:「他已經是個廢物了!」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,也找不到其他話題談下去。

我想起他哥哥幾年前出來競選村長,用二千元一票的代價,買票當選村長。雖然他不是流氓,即使當了村長以後,仍然耳聞他吸毒的謠傳。的確,我每次在路上偶而碰到他時,總是嚼著滿口血紅的檳榔,他那游手好閒,臃腫病態的樣子,和他在小學時候的樣貌無法聯想,村長連任失敗以後就不知去向,當我想起他的哥哥時,那節車廂空蕩蕩,只有我們對面坐著。火車靠站之後,我先下車。

我走在回家的路上,那是從前村子未消失前的模樣,而且是核電廠未開發前的石子路,兩邊是稻田。當我心裡正想著天怎麼還未亮時,又遇到小學同窗迎面而來,他跟我打招呼,我將那兩捲圖畫放在腳跟前,問他:「你e阿爸過身,心內誠m甘hoh?」他低頭掩面,似乎快要流淚,我拍著他的肩膀沉默著。他有事先走,我拿起那兩捲圖畫繼續前進,不斷變換拿圖的姿勢,以減輕手肘的酸疼感。醒來才意識到,原來今天是他爸爸要出殯的日子。我們平常很少打電話,通常每年過年回家鄉才見面一次,那天一大清早,奇蹟似的接到他的電話,他有點哀傷的語氣告訴我有關他爸爸因肺癌過世的事,我答應他去參加他爸爸的喪禮。事實上,我是不喜歡去參加喪禮或喜宴,在這段期間,我也因此錯過叔公的喪禮,似乎在這段時間,喪事特別多!

我走得很慢,經過叔公耕作的稻田,田裡的稻穀已經收成了,剩下乾枯的稻根還在田地裡。附近的竹林讓微風吹著沙沙響,在朦朧的清晨中,我看到前方不遠處的一間瓦屋,室內的燈光仍亮著,門口有進出走動的人影,當然我知道那是誰的家。但是走近時,才發現那房子看起來像是國小的大禮堂,站在門口的陌生人指示我進去聽演講。我一直討厭坐在台下聽演講,在這時候卻沒有抗拒地進去現場。

會場燈光明亮,已經坐滿了人,他們看起來年紀都跟我差不多,我抱著兩捲圖畫勉強擠到牆邊站著。與其說我是聽眾不如說是觀眾吧!長方形精緻木質的演講台上,坐著一位光頭的喇嘛和尚,他用奇怪的語言對著麥克風演說,黑板上寫的文字根本是我沒見過的,還好旁邊站著一位女老師隨時替他翻譯,可是室內發生的一切像默劇,竟然沒有半點聲音,彼此好像透過「讀唇術」互相溝通,大家都聽得入神,而我像在上第一堂外文課,只隱約聽懂他正在講「…尋找主題… …。」大概我的注意力都在觀看台下那些臉上充滿困惑的聽眾。當然台上那位短髮的女老師,穿著黑色緊身上衣,及膝的墨綠色窄裙,始終看不清楚她的面貌,讓我分了神,我竟然想像著她是我的級任老師,而有種親切感。

我進去不到半個鐘頭,這個演講便結束了,台上那個女老師拿著麥克風宣佈著,讓大家分組進去不同的房間做放鬆心靈的課程。解散後,看到在途中遇到的同學都在人群裡,沒有機會和他們打招呼,就隨著二十幾個男女走進另個房間。那個房間像大教室,有舖木質地板,燈光有點昏暗,大家蹲坐在房間的四處角落。一會兒,那位女老師出現在我們面前,她換穿一身紅色的運動服裝,「大家盡情地哭吧!」這是她進來的第一句話,房間仍然沒有聲音。每個人滿臉困惑、為難的表情,大家圍繞著她詢問「要哭的理由」,真的像舉手發問的小學生。

從小學到大學的課堂上,我從來沒有膽量舉手向老師發問,我也好久沒有哭過,應該說幾乎忘了怎麼哭了,我更沒有勇氣在眾人面前舉手問人怎麼哭。我躲在最遠的地方,看著女老師很有耐心的樣子,費了不少時間個別為他們找到要哭的理由。我的讀唇術不太靈光,像收訊不良的收音機,我只了解斷片段的訊息,也許他們剛才聽過演說,所以很快就進入狀況。不一會兒,大部分的人,以各種從未看過的姿態表情在自己的角落裡哭了。

我抱著那兩卷圖畫在手上,心裡想著:「活到這個年紀了,大家都早已成家立業,難道我的同學還有那麼多事想不開,必需來這裡找哭的理由?」我愈想愈不自在,很想逃開但是腳不能動,那女老師走到我面前,起初,她的臉仍是模糊的,「你看!大家都找到哭的理由,你呢?…把東西放下來吧!… …。」她態度有點冷漠。當她愈靠近我時,她的臉像浮水印般地浮現出清晰的臉孔,剎那間,我想起一張相似的臉孔,她已在我的記憶裡消失久遠。我驚訝地想逃,那兩捲畫得不知所云的圖畫,卻不自主地掉落地上,我轉身跑開,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讓我很想哭。

身體突然變的輕飄飄浮起地面,我先用蛙式在半空中用力向前滑行,然後再換成自由式,我回頭看到女老師在召喚我,其他人也紛紛從地板上站起來,抬頭看著漂行在半空中的我。後來我只張開雙手,不用費力就可輕鬆在空中自在飛行,身上感覺和空氣強烈地磨擦。一會兒,我閉著的雙眼感到一陣強烈的光影,突然聽到有人問:「老師,他這樣飛,也是一種哭的方式嗎?」

2003-5-20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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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胎教的母貓

母貓躺在樹蔭底下睡覺,午後的陽光穿過葉縫照在身上,牠似乎在院子裡睡得很舒服。「喵喵,喵喵」牠豎起耳朵,聽到屋裡的人在叫,抬起頭來察看,然後前腳撐起那慵懶的身子,看到屋裡的人將食物倒進一只碗盆裡,主人正在跟牠揮手。母貓端正地坐在地上睜大兩眼注視著食物,牠知道每天這時候,那個人會拿食物放進碗盆裡,舔了幾下身子後,然後拍拍那有身孕的肚子,牠輕聲細語地跟肚子裡的小貓咪說:「我的小寶貝呀,你們生下來以後,要是聽到有人跟你們喵喵叫,要記得喔,你們也跟他喵喵叫幾聲,這是密語,這樣就有東西吃了,知道嗎?」肚皮動了幾下,牠感覺肚子裡的小貓愈來愈懂事。

母貓即將生產,在這個院子裡懷孕不久後,牠開始為肚子裡的小貓胎教起來。當然每次碰到狀況都會喃喃自語地跟肚子說話,尤其牠從前不懂得跟人相處而無人疼惜,常常挨餓四處流浪的故事,已經跟肚子裡的寶寶說無數次了。有一次,牠正趴在窗口的牆上瞇著眼睛,享受初夏的溫暖陽光,突然聽到屋裡的小孩正在玩玩具手槍,發出「呯!呯!」的強烈噪音,牠緊張地站起來四處張望,馬上躲開好像即將發生災難的現場。於是牠跟肚子裡的小貓說:「我的小寶貝呀!我就是被一戶人家的小孩,用BB彈打得遍體鱗傷才逃到這裡來的,以後要是聽到這種聲音就趕緊逃,知道嗎?」牠感覺肚皮動了幾下,才放心地在牆的另一端坐下來喘口氣。

主人很喜歡聽音樂,尤其是古典音樂,主人常常將音響開得很大聲,不管牠趴在院子的任何角落,都可聽得很清楚。現在牠發覺主人最常播放上個世紀的美國作曲家W. Shuman的音樂,尤其那首「New England交響曲,牠跟肚子裡的小貓不知聽了幾遍了,每當曲終吹奏強烈鳴響的喇叭、雙簧管,伴奏著激昂撞擊的鼓聲,牠站在窗口看到主人臉上總是那副心曠神怡的表情。

說起來那隻野貓也很幸福,自從主人發現牠即將生產,都會留一份魚肉給牠吃,牠可以每日悠哉地在屋子四處走動。有一天傍晚,天色突然變暗,開始響起刺耳的雷聲,有雨滴落地,母貓開始著急著尋覓生小貓的隱密地點,牠從石牆經過主人工作的房間窗口,看到主人正在一邊看著報紙一邊大聲罵著:「幹!幹!這些記者」

不久,母貓順利生了四隻顏色都跟牠不一樣的小貓咪。當小貓咪慢慢地會開口說話時,牠聽到第一隻貓咪吸著奶一邊叫著『喵!喵!』,牠感到非常開心,接著牠聽到第二隻貓咪也開口叫第一聲了「呯!呯!」,牠似乎沒聽錯,那隻貓咪是這樣一直叫著。第三隻貓咪聽了老二「呯!呯!」叫後,也試著開口發出聲音「咚!咚!…」,母貓搖搖頭「喵!喵!」叫,牠正忙著糾正小貓咪的發音時,最小的那隻小貓剛吸飽奶水,然後昂頭在叫「幹!幹!」

2006-3-09 北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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龍眼樹開花

龍眼樹的花掉落滿地,一粒粒地像滴雨,院子才剛掃完不久,地上又舖滿了像麥片大小的龍眼花,今年,我院子裡的那棵龍眼樹又開花了。粉黃色的花枝伸出樹梢,在高高的樹端上並不起眼,卻有淡淡的香味瀰漫,在這種冷熱不定的氣候裡,尤其在逐漸溫熱的空氣中,這種氣味令人感到舒適。

櫻花才剛凋謝換裝完畢,接著是龍眼樹開花的季節。四月以後,樹梢長出嫩綠的新枝綠葉,不久之後就開花。這裡,很多住家的庭院樹,除了種櫻花之外,就是龍眼樹了,大概很早以前的居民就種了那些龍眼樹,所以現在看起來都長的很粗壯而有歲月的痕跡。這裡的龍眼樹並非每年都開花長龍眼,通常是每兩年開花一次。每當龍眼樹都開花的時候,從特有的北投石堆砌成的圍牆外看去,成了新北投一帶很特別的景觀。

我的院子裡那一棵三層樓高的龍眼樹,隱蔽在周遭的樓房之中,所以無法顯出她巨大身影的魅力,枝葉長年茂密,樹幹挺立粗壯,得用四隻手臂才能環抱,想要徒手攀爬確是不容易的事。我不知道這棵樹的年齡,據房東回憶,他們在終戰後,從中國來這裡住的時候,這棵龍眼樹已經長的很粗壯高大了,所以他也不知道這棵樹的歷史。若根據樹的胸圍2.8公尺來推算,應該是百年老樹了,跟這附近一帶的龍眼樹比起來,可以稱的上是「龍眼王」了。

龍眼樹豎立在我的窗前,房子就在樹蔭底下,每當樹葉開始騷動,木頭窗櫺就喀喀響著,在這種自然的聲音裡,即使三更半夜,貓頭鷹在樹上滴咕著,一個人在這裡工作也不覺得孤單。一直到現在,屋內仍然不用裝冷氣機,因為有大樹庇蔭,只需要電風扇就可以度過炎熱的夏天。有好幾個夏天,反而是我最創作狀況最好的時候,常常一邊工作一邊擦汗,那種狀態像樹上的蟬拼命的嘶叫不停,這是在我曾經住過的市區公寓裡無法想像的夏天。

龍眼在八月成熟,果實不是很肥大卻很甜,望著高處枝葉結實累累,反而不會很想吃龍眼,即使偶爾爬上屋頂,想用竹竿也只能採到局部的果實,所以每次結果,採不到幾把龍眼來吃,大部分都掉落在屋頂、院子裡,我得清掃半年呢。這時松鼠會常來,在樹上蹦蹦跳跳著,掉落滿地的果實,散發著濃濃的果酸味,吸引果蠅,各種大小昆蟲、鳥類來覓食。白天,樹上的蟬聲唧唧,夜晚,蛙在四處咯咯叫,夏天的院子熱鬧異常。

我在八條通的五樓頂公寓,曾度過兩個沒有裝冷氣機的夏天,從林森北路搬來這裡已經八個寒暑了。我初次來此探訪,走到這條小坡路底,就看到這棵巨大的龍眼樹聳立在門牆內,然後爬上幾個石階進大門,這間平房在樹下,室內屋外雖然看起來簡陋卻很陰凉,即使所有木頭窗戶沒裝鐵窗,大門也沒上鎖,令人沒有安全感,和周遭高級的住宅相比而顯的不適合家居,但是踩著有泥土的院子,我沒猶豫地決定搬來這裡住。經過這些寒暑在此生活工作,室內的牆角堆積著作品,使室內空間顯的擁擠,然而我知道這裡不會是久留的地方。

房子的四週早已改建成舒適美觀的樓房別墅,房東一直想要賣掉這塊土地,只是都沒結果,也聽說在都市計畫裏將來會有一條馬路穿過院子,總之每年得在這種不確定的傳言裏訂房契。我鄰居那間原是日式屋頂的房子,幾年前因漏水而被房東改成紅色的鐵皮屋頂,如果有任何改變,對於這豎立在兩家中間的老龍眼樹,命運的確很難想像。

剛搬來的時候,院子的另一邊本來有兩顆老松樹,也是很粗壯,看來已經開始枯朽了,樹幹枝葉伸展到別人家的圍牆內,掉落的松針引起鄰居不悅,第二年的夏天,颱風來之前,房東請工人將這兩顆老松樹鋸掉。無論如何,令人擔心的是將來若不是變成行道樹,建商也不會讓這棵巨大的樹阻礙改建高樓的計畫。遺憾的是我沒有能力買下這裡,不然,每天有落葉可以掃,對於在都市裡的生活而言,有時感到是一件很幸福的事。

現在,龍眼花盛開,無數隻蜜蜂圍在樹梢上採蜜,在空中嗡嗡的聲響著,整日在耳邊繚繞。微風吹來,樹葉騷動,花落像滴雨。我鄰居的院子像舖了黃色地毯的龍眼花,他往往捨不得掃乾淨,就留著等好光線拍照。即使想要另覓新居,我也無法想像下個落腳的地方。

2003/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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